晚上回到公司,景宁结结实实的被顶头上司石部长削了一顿。夏日的浮躁让每个人都无法静心,部长大人的怒火已经彪飞一整天了,近乎在咆哮,话筒被震得嗡嗡的:“跑哪儿去了?丢下工作让手下人加班,满世界找不到!说是去见什么零售商,哪个零售商会现在找你?马上把升级产品的上市规划给我做出来,我坐在办公室等!”
挨了骂,看着桌上摞成垛的枯燥文山,想着刚才看到的冷冰冰的婚房,景宁没意思到底了,索性拿起电话打回给格日勒:“短途旅游你们打算去哪儿?”
格日勒兴奋了:“没定呢,你要来?正好,这事交给你安排了。”
景宁呕血,“我没那个时间和智商……”
格日勒一句话把她的抗拒灭掉,“你总得为同学们做点事吧?”
于是从点头说参加的一刻,景宁这个消极分子就迅速被格日勒破格提拔为“主力壮丁”——负责确定和联系短途旅行的景点,格格还列出了各种要求、条件,常常长长的一串。
景宁偷懒,自己赶工作进度为参加聚会腾挪时间,这个费脑经的问题她甩手扔给了临时代替晶晶的助理阿凤:“找一个距C城半天路程的景点,要新鲜有趣、要风光好、要省钱、要交通方便。定了地方就赶紧联系,时间是下个周末的两天。还有,给我定下周五去C城的机票、还有周末从景点返程的机票。”
阿凤眩晕着领了任务,上网查C城周边旅游区。她也偷懒,定机票的事扔给了她的姐妹——楼上十六层一家公司的后勤,没曾想所有问题却因为这通电话全部解决。阿凤急匆匆的去给景宁汇报,立志要“促成”景宁的草原之行——能省自己多少时间和心力啊,不然她得上网查路线、打电话、查报价累到死,还不一定讨喜。
“……离C城是比预想的远,路上时间会长些,但是绝对值得去。”阿凤极尽能事的渲染鼓吹,“楼上十六层那家公司刚从那儿回来一拨人,都说好、说没玩儿够、说还要去,说这个季节是草原最好的季节,他们下一拨的人紧接着就又出发了。”
“你倒会省事,”景宁心里已经认可了:草原——正是格日勒的家乡。
阿凤被景宁说的憨憨的笑,景宁也笑了,“这事全交给你了,回来重谢你。你找十六楼的那个朋友帮帮忙,按他们的套餐来一份。”
阿凤好奇,“组长大人,你定二十多人的大团,是组织聚会?”
景宁想了想,很认真的说,“出去找找刺激,看看有没有艳遇。”
“你哪是找艳遇的人啊,故意不告诉我。”阿凤失落的撇着嘴走了,景宁忍住笑低头继续改文档。
出发的前一天,桌上的案卷再也无法让人坐稳了,景宁早早的下了班。正是夕照时,乘电梯从高处缓缓下行,能看到整个城市被软软的金色镀满,空旷安宁。她生了闲情,在一楼出了电梯没有开车,打定主意散步回去。回家的能源从汽油变成消耗卡路里,速度慢下来,呼吸也就松了下来。景宁悠闲自在的边走边看,步调速度与街对面一位遛狗的老太太基本上是一个层次。
经过公司门口的报刊亭时,景宁被橱窗上的各式的杂志封面牵走了眼神,便驻足停了下来。
“来份晚报?”报刊亭的老大爷探出头来问,余晖下的笑容像胡同口邻家的阿叔。
本来只是随便看看没有买的打算,被如此一问景宁改了主意,手点在从前热衷过的杂志上:“来一本。”
到手的崭新杂志纸页光亮硬挺,鼻息间有印刷品的味道,她边走边翻到一个短篇故事看。
今天的景宁有些主动怀旧的意思,想酝酿寻找一种老照片样的情怀,放慢节奏、扔掉工作,像学生时一样买杂志看,却不得要领的怎么都捕捉不到年少的情怀了,这种追逐也变成了刻意和营造,有些僵硬,不那么从容纯粹。
想来当年的心境只属于当初的自己、当年的同伴、当时的年华,经过了也就逝去了。
想通这些不禁怅然,手边的故事也就看不下去了。她干脆把杂志卷在手中,闲闲散散的往家走。抬头间正正的就看见一辆别克从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里开出来,赫然醒目的是它前面一只碎裂的灯罩。这车子太熟悉了,连带的那晚她撞它的场景浮现在了眼前。景宁不禁停住脚步注视着它飞速掠过,奇怪着它怎么还没修,不怕交警罚款吗?
不想别克开出去不远停下了,然后退了回来缓缓的停在她面前。景宁知道,这倒霉车主今天算是逮着她了,于是挺挺胸膛准备应对。玻璃窗落下,坐在司机座位上的男人清爽整洁,戴一副黑框的眼镜,对她微微笑着,这位就是她的债主了,果真就是那早在电梯里和她擦肩而过的人。对方眉峰略略扬起,试探的问:“如果没认错,你是景宁?”
景宁气的笑笑:“是。”
“我叫武匀。”对方自我介绍着,看看景宁手里拿的彩页杂志,问,“去哪里,我送你一程?”
武匀唇角的形状上挑,即便绷着脸时也是似笑不笑的样子,目光柔和,这让他看起来温文且容易相处。
第二章 故人重逢(1/6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